我的名字叫囡囡。
大人們帶走厚重的家當還有一塊磚(他們說房子太大帶不走只好帶走泥土)。我窩在沒有燈火的空屋裡,老鼠從缺一角的屋子鑽了進來,吱吱吱要米吃,我叫著:「好哇~我給你米吃,但你讓我吃!你讓我吃!」我一把抓住牠,咬了一口大腿,溫熱的血從我嘴角流下,「呸!」這一口下的太大了,灰毛卡在我的門牙縫裡。
炮聲隆隆已經持續好幾天,但我當它是鞭炮,炸了,開心了,但我應當開心嗎?不,我不能開心,我最親愛的嬤嬤「死了」(大人們是這麼形容的,但她不就是睡了嘛?),那天我繞著睡著的嬤嬤轉,還被大人們白了好幾眼,所以我不能開心。「囡啊…嬤嬤疼妳…嬤嬤愛妳啊……」夜晚的風聲聽起來格外淒涼,我一邊想著親愛的嬤嬤,一邊沉沉睡去。
我做了個夢。
夢裡的嬤嬤坐在枯田中,織布機嘰嘰嘰的轉動,她背對著我,手上的梭來來回回。
「囡…紅線沒了,幫嬤嬤個忙好嗎?」她頭上的髻依舊整齊,像個芝麻包。
「好~~~~~~~~~~」我很有精神的答。
「在床頭上的那個繡花鳳凰盒裡,拿紅線來。」
「好~~~~~~~~~~~~~~~~~~~~」我飛快的越過田埂。
繡花鳳凰盒…繡花鳳凰盒……我默唸著,深怕跌了跤就什麼都忘了。
床頭上果真安放著一個繡花盒,上頭有隻鳳凰,祂高展著金黃色翅膀,彷彿就要飛離盒身。我將盒子揣在懷中,朝屋外奔去。
「嬤嬤!嬤嬤!我拿來啦!」我大叫。
田裡只剩織布機嘰嘰嘰的空轉……
嘰嘰嘰…嘰嘰嘰…嘰嘰嘰…嘰嘰...嘰......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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